那柳不期也许是真的平易近人,阿蓼这样严肃周正的女子提起他都是眼底带笑:“以后有机会,让大公子带姑娘认识下柳公子,他人真的有趣得紧。只是……”她细细盯着玉歆,瞧她反应,“如今,柳公子得了柔依姑娘管束,人收敛了许多,听说两人婚事快要定下了。”
玉歆:“……”
她感觉一阵头晕,几乎站立不住。
若是严玉歆还活着,听着这个消息,怕是要心如死灰,玉歆心里一阵难过,严玉歆的情绪干扰着自己,她强压下去终是压抑不住,露出痛苦神色。
她仿佛成了躯壳内的人,严玉歆又成了身体的主宰,她沉浮在悲伤的海洋里,撩起一捧海水,细细品味其中的苦涩。
她知道严玉歆的痛苦和难过,可人世间擦肩而过者有千千万,求而不得者有千千万,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严玉歆,严玉歆的情绪不该再继续干扰她的思维和理智。
可严玉歆不甘心,她知道她不甘心。
这人怎么忘了自己的名姓,她死得这样不值得。
玉歆轻轻闭眼,长睫颤动,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再睁眼时,痛苦淡去,她突然提起裙摆不管不顾地往楼上奔去。
“柳公子!”玉歆扬声唤住柳不期。
柳不期驻足,疑惑转头。
玉歆呼吸紧了紧,嘴角抿住又缓缓松开,随后轻声道:“我名唤严玉歆。”
柳不期怔怔看她。
玉歆神色坚定地看着柳不期:“曾与公子见过一面,多谢公子当初的宽慰,让我知晓,明珠暗投,亦能生辉。”
就到此为止。
玉歆对她胸膛里躁动着的心脏说道,他不是你的前路,严玉歆的满腔爱慕就停留在这吧。
你在柳不期那里有了名姓,你的不甘就此抹平。
从此,山海所念,皆成往昔。
两人来到楼下,吴慧从下楼与他们汇合,关切地询问情况,玉歆没谈及与殷珏交易的内容,只说自己尚在考虑,吴慧从满面担忧,同玉歆悄悄说着殷珏世家底蕴,玉歆这才知道,殷家是如何有权有势,殷珏是如何了不得的大人物。
阿蓼前去准备车马,门童见状,上前问阿蓼:“阿蓼姑娘,柴房里那位怎么办?”
“还在那熬着呐?”阿蓼意外地问。
“是诶,”门童也是佩服得紧,“给她换了身粗麻衣裳,身上都起疹子了,还咬牙熬着,憋着一口气呢。”
“真是娇贵,粗麻衣裳就起疹子了呀,”阿蓼摆了摆手,道,“让她自个儿回吧。”
就在这时,玉歆掀开车帘,招手叫阿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