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槌敲打了一宿的心,便这么轻轻地安静了下来。

    再也支撑不住酸涩僵直的身躯,她一下子瘫坐在脚踏子上,歪头靠着床榻,有些痴地凝着她的儿,半晌,叹息似地笑起来。

    恍若一场乱七八糟的梦。

    有着陶旦旦高举着麦芽糖,欢快地喊着“妈妈”奔向她;有着狂风暴雨中,她背着高烧的陶旦旦在山路上半跪半爬;有着洪水滔滔、无数哀嚎、妇人幼子弱泣。

    是梦,又不是梦。

    她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惊惧惶惶,记得不绝于耳的哀泣干嚎,却又想不起了她抱紧着陶旦旦,如何的岁月如梭,眨眼便是近两年。

    等她再睁开双眼,却发现她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明亮的阳光穿过窗帘空隙散在棉被上,笼得她暖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

    一双软软胖胖的小手摸上她的脸。

    她抿嘴笑了。

    “妈妈,你睡了半天了。”

    圆圆的脸蛋上是同她一模一样的月牙笑眼儿。

    “昨天晚上你成功了吗?”

    “成功了!”

    她抓住这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脸颊上,重重点头,“妈妈出马,自然马到功成!”

    “好厉害的妈妈!”

    她的儿向来不吝夸奖她这娘亲,反手抓紧她手用力往起拽,“赶紧起来,你肚子咕咕叫半天了。”

    顺着儿子的力道乖乖坐起,她掀开被子踢啦上脚踏子上的软鞋,伸个懒腰,听见了骨头咯吧咯吧的声响。

    都睡僵了啊。

    软软的小拳头咚咚敲上了她后腰。

    她双眼发热,涩涩的潮气几乎想喷涌而出。

    所以说啊,所以说啊,有什么比和陶旦旦安稳地快活度日更要紧的呢?

    昨夜她那般的决绝孤勇,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孤注一掷的决定寻棵大树靠着乘凉,如要她现在再来一次,她怕是再也鼓不起勇气。

    没有什么比她和她的陶旦旦更要紧了。

    大不了重新搬家重新开始,何苦为了一口闲气,她头脑发蒙地夜闯了高门权贵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