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里娅难为情地靠在乔治的怀抱之中。她胡乱地扯了几把衣服,勉强遮掩住胸口的春光,但不用多么仔细就能看出她打了褶的衣襟和搅成一团的裙摆。她贪婪地呼吸着乔治身上的气息,像是归巢的鸟儿一般踏实快乐。

    “不……不用罚。”她腻腻歪歪地勾着乔治的脖子,“本来就一辈子爱你们……”

    瓦莱里娅很少吐露这样大胆的表白。不过嘛,对男朋友们的担忧和思念在这一刻打败了矜持,占了绝对的上风。她依偎在乔治身边,困得有些迷迷糊糊,却仍是舍不得离去。

    “这是最后一个溜进学校看你的机会了。”乔治叹了口气,又谨慎地说,“快开战了。”

    瓦莱里娅一个激灵,直起身来,就连困倦和疲惫都全然忘了个精光。她端详着乔治脸上难得的严肃神情,又问:“弗雷德今天也是……?”

    “不,弗雷德今晚负责转移一些受害的巫师家庭,送他们去爱尔兰。他们已经无力作战了——现阶段,也只有爱尔兰没有遭到神秘人的荼毒了。”

    “爱尔兰……”

    瓦莱里娅对爱尔兰的印象还停留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绿色的旗帜,会撒金币的小矮妖,出色的找球手……爱尔兰,是那些无力抵抗又不愿归附的巫师们最后的避风港吗?

    “爱尔兰登记在册的成年巫师只有八百三十人。”乔治说,“大约也是因为这样,神秘人的手一直没有伸向那边。”

    “那、那会不会有危险?”瓦莱里娅顾不上考虑乔治的感受,赶紧追问。

    乔治轻轻笑了笑:“不会,只是秘密转移而已。——罗恩也会被送去爱尔兰。”

    他脸上露出凝结着痛苦和挣扎的神色。瓦莱里娅不遗余力地想要远离战争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近一年来,弗雷德和乔治曾经英俊的、挂满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与狡黠戏谑神色的脸上,时常露出这种压抑痛苦的神情。他们从不肯在她面前示弱,也不愿让她担心,总说一切都很好、很顺利、战争一定会赢。但敏锐的瓦莱里娅,还是能在他们对视一眼、交换眼神的瞬间,捕捉到这种痛苦与挣扎。

    就像现在。

    她心念急转,揣度着乔治话里的意思——在比尔的婚礼之后,罗恩·韦斯莱的躁郁症状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他没有回到霍格沃茨继续就读,而是由莫丽·韦斯莱太太悉心照顾着。韦斯莱太太除了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更是一位了不起的战士;她不止照顾韦斯莱全家,还要肩负起凤凰社社员们对抗神秘人的职责。这也就意味着,罗恩·韦斯莱常常辗转于格里莫广场12号与陋居之间,有时还会寄住在比尔与芙蓉·韦斯莱的新家几天,而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无疑对他的病况没有任何积极作用。

    “去了爱尔兰……罗恩由谁照顾呢?”

    “唐克斯的母亲,安多米达·唐克斯。”乔治沉痛地说,“泰德·唐克斯被杀害了。安多米达在爱尔兰会更安全。”

    安多米达·唐克斯,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妹妹……

    瓦莱里娅胡思乱想着。

    汉娜·艾博的母亲,苏珊·博恩斯的叔叔一家,再加上她所熟悉的与不熟悉的凤凰社成员,比如爱米琳·万斯。除此以外,还有以鲁弗斯·斯克林杰为首魔法部的官员们,以及死在她面前的穆丽尔姨婆……

    都是他的错。伏、地、魔——她用尽全部力气对抗着恐惧,身体都打着颤,在内心里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原本的姓名。他杀了那么多人,他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够呢?而最让瓦莱里娅绝望的是,她看不见战胜他的可能性。等待他们的前路是一片黑暗。

    “别怕,莉亚。”感知到爱人的颤抖,乔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为她是因为得知泰德·唐克斯的死讯,以及担忧弗雷德的安危而产生了恐惧。他轻声安抚:“别怕,我在,我和弗雷德会好好的。”

    “会吗?”瓦莱里娅脸上流露出脆弱的迷茫。

    “会的。我们会活下来,然后生七八个孩子,把他们一个一个送进霍格沃茨,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我们还要重开把戏坊,成为魔法世界首屈一指的商业大亨。我们一定会战胜神秘人的。我们有邓布利多,我们总是赢——”

    “不会了,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