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求皇帝舅舅的事,皇帝舅舅从来也没有不答应过。这是事实!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为什么楚琛会质疑?他又凭什么质疑?

    林煕暖有点不高兴,可这次进京以来,有太多事让她觉得奇怪,楚琛的这句话,越发加重了林煕暖心底的不安感。

    房门的方向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接着听一男音唤道:“楚将军?”

    林煕暖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但楚琛的态度左摇右摆,今日来此的目的只怕是达不到了,林煕暖不打算再多做停留。

    “我能不能求得皇上收回成命,也不是楚将军说了算的,咱们走着瞧!”

    林煕暖自小娇纵惯了,便是在皇上跟前,也不曾低头示弱过,楚琛的话虽让她忐忑不安,但在人前面子却不能丢一分,呛了楚琛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厢房的房门是大开着的,房门边站着两个和林煕暖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男女。

    林煕暖虽不常住在京城,但每年来京城小住时,经常会参加一些宫里宫外的宴会,皇上又怕她在京中无聊,总会叫些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同她作伴,一来二去,京城里那些皇亲国戚,她虽谈不上熟识,但见了人总还能认出一些。

    就像这会儿在厢房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林煕暖便都认得,是端郡王膝下的一双嫡出子女。

    端郡王是先皇胞妹仅有的一个儿子,出了名的荒唐,一把年纪了,还常常行事诡谲,语出惊人。但这样的一位荒唐郡王,膝下的一对子女却极其优秀。

    长子董翊,年不过十八岁,去岁已经成了盛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医院院判。

    长女董淑仪,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贵女圈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林煕暖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在厢房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见了方才她和楚琛说的话。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自己跑出来嚷嚷着让别人退婚,终究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林煕暖不好意思跟两人打招呼,仗着自己带着帷帽,只当做没瞧见这二人,这二人也瞧不见她,目不斜视的从董家兄妹眼前走了出去。

    董淑仪望着林煕暖昂首阔步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长乐郡主,怎的这般自傲,她方才是要楚将军退婚?”

    董翊笑了笑,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已是临近正午,酒楼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林煕暖从二楼下来,霍文晟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几次看向她,却终是欲言又止。

    回到马车上,林煕暖一屁股坐到车窗边,胡乱的摘掉头上带的帷帽,扔到矮几上,气呼呼嚷道:“回去!”

    小郡主生气了,一车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二喜手脚麻利的挥动马缰,驱车前行,车轮滚滚而动。

    林煕暖推开车窗的一角,歪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的街景,想到远在千里外的家,越发觉得难过,索性关上窗,阖上了眼。

    马车沿着宁安街一路往东走,随着辘辘车轮声,车厢如摇篮般轻轻晃动。

    林煕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迷迷糊糊的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