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娇羞一笑,顺势踮脚勾住他脖子靠在他怀里:“妾身别无所求,只求老爷平安顺遂,便是妾身最大的福气了。”

    这话更是入了裴政的心坎,搂着怀中娇软人儿笑了起来。

    裴霜言得了她姨娘的吩咐之后立即让人去挑拣了一株成色最差的人参出来,而后打扮一番施施然朝雪澈所住的清风堂走去。

    其实她的眼线早就告知了她周家姨母来了裴家,在裴霜言看来,这周家姨母也是个冤大头,每次她直肖暗搓搓提上几句裴雪澈缺什么东西,这位财大气粗的周姨母没多久便让人送到裴家来,她再动动手指,那东西便很快到了自己口袋里。

    所以,这周姨母来得越勤快,她倒是越喜欢,上回她姨娘柳氏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惹得周氏不大过来,她还说了姨娘几句呢。

    此番她去清风堂,自然不是要探望裴雪澈的,她要拿走裴雪澈身上最后一丝气运,而后再吓唬一番周姨娘,让周姨娘送更多好东西来才是。

    裴霜言才到卧房门口就听到了里头的说话声,她努力揉揉眼使得眼圈儿发红,这才楚楚可怜地走进去,脚步匆忙,嘴上喊道:“四妹妹,你可好些了?我都担心坏了!”

    待见到屋子里的人,她有些讶异,立即行礼:“见过母亲与姨母,上回姨娘无意中得罪了姨母,着实是姨娘不对,言儿给姨母磕头还望姨母恕罪。”

    她跪下,规规矩矩地行礼,想到等会儿周姨母的大手笔,不是名贵药材便是闪瞎眼的金子,这跪一跪实在是划算的很。

    要是往常,周姨母的确会因为她这一跪而消气,继而夸赞她是个好孩子,嘱咐她多照顾雪澈,可此时,周姨母只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姨娘不懂事不打紧,你是个懂事的就好。澈儿落水之后身子不好,我瞧她面庞发暗,呼吸都不大顺畅,体质实在是弱。”

    说着她转头看周氏:“姐姐,从前你那妹夫去西北做生意曾得了一株成色极好的人参,价值千两呢,我特意送给了澈儿,便是想着澈儿身子不好,哪一日便能用得上了。不如现下便让人去炖了人参来让澈儿补一补。”

    周氏脸色灰白,雪澈适时地看一眼裴霜言。

    那人参才送到裴家时雪澈都没来得及摸上一摸,柳姨娘就无故晕死过去,着大夫一瞧便说是需要千年人参救命,否则无药可医,裴政情急之下呵斥周氏把人参拿出来,周氏自然不愿,雪澈也不愿意,可裴政咬牙切齿痛骂周氏与雪澈冷血无情,而裴霜言则是直接带着丫鬟趁雪澈不在屋子之时强行把人参拿走了。

    而后,裴霜言跪在夫人院外哭到昏死过去,说是感激夫人救命之恩,来生愿当牛做马,若夫人实在舍不得那一株人参,拿她抵命也行。

    当时柳氏母女二人这一招把裴政死死地拿住了,柳氏醒来之后又自请离开裴家,说是不希望这事儿传到周家害周老夫人病体更糟,最终周氏与雪澈只得生生地吞下了这口恶气。

    如今想到那株人参,周氏仍旧心口气不大顺,黑着脸道:“当时柳姨娘说是身子有恙,需要千人老参救命,便拿走了那株人参。”

    周姨母深吸一口气,那人参极其珍贵,她自个儿都舍不得用,就是因为心疼澈儿才送来的,她强行捏住帕子,冷冷地看着裴霜言,那眼神凉得裴霜言肩膀一抖。

    而后,周姨母又问:“人参没了,那沉香丸呢?沉香丸效果也奇好,这种时候服下去补身子也非常合适。”

    周氏咬着牙不说话,雪澈便道:“姨母,去年柳姨娘小产,爹爹做主拿走了沉香丸救命。”

    当时裴政红着眼问:“你是不是要我这个当爹的给你跪下你才肯给我沉香丸?澈儿,爹爹疼爱了你这么多年,难道那些疼爱还比不上一颗药丸?”

    裴霜言立即要辩解:“姨母,不是这样的,我姨娘不是那样的性子,她并非贪婪之人,否则也不会十六年不回京城,若非当时命悬一线……”

    雪澈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又凉又沉:“还有姨母送我的翡翠珊瑚,玉麒麟,足金的簪子,西洋镜,上好的蜀锦,每个季度送来的茶叶……都被柳姨娘与三姐姐拿走了。”

    周姨母猛地站了起来:“好一个柳姨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柳姨娘的亲姊妹!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送来的东西是贴补我姐姐与我外甥女的,柳姨娘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欺负我姐姐与外甥女,我倒是要找裴大人问个清楚!”

    她越看跪在地上娇柔白嫩的裴霜言,再看看躺在床上病弱暗淡的亲外甥女,牙齿就磨得咯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