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角向下,点了点头:“还算走运,只一些皮肉伤。救他的人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些,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听到这些,陈沅知恍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听闻定国侯揪着此事不放,非要查个明白,火气之大就连圣上也无可奈何,原来是侯府的小侯爷险些命丧酒楼。

    陈沅知抿了口茶,继续听他们闲谈。

    “那人得了侯府不少赏赐吧。”探听八卦仿佛是人的天性,饶是装了再多墨宝的林掌柜,也不免陷于其中。

    来者又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没呢。怎么都找不着救命之人。”

    按理说,若有谁救了定国侯府的小侯爷,定是眼巴巴地去讨赏钱,哪有人放着一大笔银钱不要,转而跑得无影无踪的呢。

    莫不是此人淡泊名利,不贪图虚荣?

    陈沅知放下茶盏,并未多想,等久了,她便拿起一册话本子,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待他们叙完旧,林掌柜又重新拾起算盘,将好银钱装在一只不显眼的钱袋子里。

    陈沅知摩挲着钱袋子,钱袋子鼓鼓的,尤为可爱。

    “方才那位同林某有些交情,在定国侯府当差。出事那日,我正同他在酒楼喝酒,他放下心不下我,故而趁轮空的时候来瞧一眼。实在对不住,让公子久等了。”林掌柜双手作揖行了个礼。

    “不妨事。”左右她今日无事可做,比起府上那些糟心事,她倒不如在这听八卦传闻图个乐子。

    只是眼下说八卦的人走了,茶也喝尽了,她掂了掂手里头沉甸甸的银钱,想起屋内的狼毫笔皆没了弹性,就决定去墨赋斋挑上几支。

    书肆外是热闹的长街,街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摊位。马儿系在后边的垂柳下,悠闲地吃着草,陈沅知迈出书肆,左右瞧了一眼,就朝墨赋斋的方向去了。

    墨赋斋离书肆不远,是个兜卖墨宝的铺子。京中数十家铺子中,就数它的墨宝最为拔尖,文人骚客,无一不喜。

    陈沅知也常去这家铺子,不过区区几步路的距离,压根不需驾驶马车,她边走边将银钱挂于腰际,省得过于显眼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沿着长街向前走,便可瞧见不远处有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匾额悬于檐下,上边写着三个迹遒劲有力的大字,抬眼一瞧,赫然是墨赋斋。

    墨赋斋的墨宝实属上品,是以屋子里乌泱泱地站了好些人。陈沅知站在一群男子中间,双手紧捏成拳,脚尖暗暗使劲,唯有仰着脑袋才能看清里边的情况。

    她挑挑拣拣了好一会,仍有好些无法割爱,想着将来总是要用到的,买回去备着也好,索性一咬牙,将喜欢的尽数揽在怀里。

    待她心满意足地去付银钱时,有一身型微壮的男子撞着了她的肩。

    陈沅知趔趄了一下,左手压到柜台,一股钻心的疼意席卷而来。

    “公子没事吧。”见她双眼蓄泪,掌柜颇为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她倒吸了一口气,强忍痛意,伸手去取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