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了第一位受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短发,长度到肩膀,她的死亡时间是去年的冬季,当时24岁。

    “去年冬天,12月18日,那个晚上的凌晨两点,她上了你的车,然后发生了什么?”

    宋融江吐出一口烟,用手指弹了一下烟蒂,他已经连续抽了四根烟,仿佛希望自己被那些尼古丁毒死,那样就可以免于死刑的处罚。

    “那个女人是出来卖的!”宋融江的表情满是鄙夷,他回忆起了那个冬日的夜晚,那天天很冷,前几天的大雪刚刚化掉,还有一些冰凌冻在路边,他独自一个人在车里趴活,为了省油费不敢开空调,然后有个女人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那天她打车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多吧,在车上时,她给她的朋友打电话,肆无忌惮地议论着那些客人,我听不下去,曾经制止过她一次,她没有丝毫收敛。”

    “当她下车时,我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后座的坐垫上有一些红色像是血迹的东西。于是我就下车质问她,是不是弄脏了我的座椅。”

    “她没有解释,而是说我无理取闹,想要讹钱,后来她开始骂我,用包打我,高跟鞋踢我,她说要向出租车公司举报我,让我开不成车。我生气了,就把她拖回了车里,按在了后座上,扒了她的衣服……”

    整个审问室里烟雾缭绕,宋融江一直在回忆着,他记得那女人穿的是有点厚的弹力保暖袜,外面套了一层只到臀部的皮裙。女人带了耳环,是那种长长的流苏,她的身上有一种劣质香水的味道,那是一个生活在城市低层的站街女。

    然后宋融江的表情变化了,那表情,让人恶心……

    苏回抬头问他:“你脱下了她的衣服时,应该发现是你错了。”

    事后法医的验尸报告,女人并不在生理期,她被宋融江强迫发生了关系,然后残忍杀害。

    宋融江把烟捏在手里道:“可能是我错了吧,第二天白天我才看清,座椅上的那点红色不是血迹,那有可能是不知道什么客人留下的果汁痕迹,也有可能,是她的留下的口红印记。不过,那不重要了,那个女人该死,她在不停地辱骂我,踢我,打我。她是一个肮脏的妓女,下贱的女人,像是一只疯了的母狗……”

    他不断用各种所知的词汇,侮辱着那个死于他手下的女人。

    宋融江又吸了一口烟说:“我开始没想杀她,我想要吓唬她。”

    苏回道:“她的话激怒了你……”

    宋融江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他按灭了手里的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

    苏回问:“第一次杀人后,你害怕吗?”

    “怕倒是不太怕。”宋融江的手有点抖,谈话进行到了这里,他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的悔意。

    可是苏回敏感地感觉到,这悔意并不是对死于他手下的受害者。

    “你怕你母亲发现?“苏回试探着问。

    宋融江沉默了片刻开口:“我对不起我妈……”

    眼前的男人对女人的看法无疑是受到了母亲的诸多影响。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有一些恋母情结,他对母亲是依赖的,却因为母亲曾经交往过诸多男友,他同时又对母亲是厌恶的,他觉得她是肮脏的。

    他难以想象,自己是从那样肮脏的身体里孕育出来的,连带着厌恶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