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娘?”苏二妹淡定地剥开了一个水煮蛋,吃的津津有味。

    “难道你以为你娘有胆子去抢储蓄所,还是有蛮力去拦路打劫?”

    苏青青知道她娘在开玩笑,但小小的脑袋里还是满满的问号。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娘你是怎么做到瞒过我爷爷奶奶,挣了这么多钱的?”

    攒钱无非两项,要么开源,要么节流,她家节流做的倒是不错,可是源头连一滴水也没有,能拿得出这些钱就显得离谱。

    平时生产队干活都是有人盯着的,她娘白天在地里上工,挣了那么多工分,哪来的时间去挣另外的钱?

    “你爷爷奶奶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天到晚地盯着我?再说我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偶尔帮你姑婆去城郊换些鸡蛋而已。”

    人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经她的手卖出去不下数千鸡蛋,可她上次吃到水煮蛋好像还是在坐月子的时候。

    苏青青对这个姑婆有点印象,她嫁到后村以后,和苏家老两口的关系一直不好,除了过年过生日,苏爷爷会让几个孩子去给她拜年拜寿,好像两家也没什么来往。

    “你姑爷爷去得早,只留你姑婆一个人住,她现在腿脚不利索,去生产队也干不了什么,就在家里养了一窝鸡,留着下鸡蛋,好换些粮食和盐。”

    虽然表面上生产队不允许以物易物,可总不能把人饿死,像这种养了七八只鸡的孤寡老人,只要不拿到黑市去卖,当做看不见就行了。

    “不过供销社收购鸡蛋的价格是七分钱一颗,她要是想和邻居换,可能换到的东西还到这个价钱。”女儿还不够大,苏二妹不想和她解释老人要攒棺材本的事情,只是含含糊糊地解释:“她毕竟也那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医院挂号收费还能用鸡蛋吗?”

    “那她为什么要担这份风险?等供销社收购的时候,她卖给供销社不是也一样吗?”一般人家养鸡都是留着鸡蛋待客,像是她姑婆这种留着换其他必需品的很少见,“队长不是说过,每隔几个月,供销社就会收购农产品,姑婆总不至于这几步路都走不动吧?”

    放在别人身上苏青青还能理解,可她姑婆这么干就有点离谱。

    生产队能默认她养那么多鸡,已经对她很照顾了,苏二妹又不是普通的倒卖贩子,苏家老两口管得这么严,再担这份风险有点不值得。

    一旦暴露,生产队不让她养了,岂不是自断活路?

    “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实诚?”苏二妹放低了声音:“老人家到这个岁数,什么豁不出去,我跟你姑婆说,她卖给我,我按一颗八分钱给她算账,每隔半个月就去她家一趟,你姑婆也是个精细人,知道我要的量大,有时候还去别人家多给我换几颗。”

    “每次等你爹和你睡着以后,我悄悄出门,先去一趟后村找你姑婆,再去城郊把鸡蛋全卖出去,那的人就稀罕咱农村这新鲜便宜的鸡蛋,娘走得快,鸡没叫的时候就能回来了,连你爹和你都不晓得,更何况你爷爷奶奶了!”

    要不是因为青青生病花了太多的钱,她靠着倒卖鸡蛋挣一点小钱也就足意了,不会冒险去给那些更大的倒卖贩子打工。

    “娘知道这么做不光彩,可是咱们家这种情况你也知道,你奶奶卡着家里所有的钱,娘想做点什么都是束手束脚的,我嫁给你爹那会儿,每个月来那个,连卷卫生纸都用不起,只能用草木灰。”

    这种赚钱的办法并不值得拿出来炫耀,是不能见一点光的。要不是女儿今天的举止出人意外,苏二妹不想和她说这些,“城郊那个地方的物价比咱这儿贵多了,一来二去的,也就攒下不少钱。”

    苏青青心说这有什么不光彩的,明明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要不是有系统拦着,她今天晚上哪里还舍得把鸡蛋当夜宵吃,早就出去找卖家了。

    “娘你想得也太多了,这有什么不好的。”苏青青没办法直截了当地说这种行为再过个几年就能变成完全合法化的商业交易,只能换个说法宽解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