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有恨缓缓放开他的手,眼睛看向别处,说:“他……不关他的事,我也没有……我不是……”

    樊寒枝手掌在他脸上最后抚一下,往下滑,用了些力道掐住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月亮慢慢移到了窗户口,照进来大片的光,一漾一漾水波似的荡着。黎有恨视线落在他脸上,终于看清他凛然的神色,而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面容和身形又模糊了,同月光一样的朦胧,好像要慢慢淡进岑寂的夜里。

    他心一紧,伸出手来往前一抓,拽住他衣服两侧,舔了舔嘴唇,说:“我没有……我一共只和他见了三四次,他的狗,麻薯,很可爱……有时候晚上我会和他一起牵着麻薯散步,只是这样,还有一次下大雨了,我住在他家——”

    他顿住,再去看樊寒枝,和他对上眼睛,随即被烫到般移开了目光。

    樊寒枝冷声问:“什么时候?”

    他垂着头,沉默半晌才开口,说:“……我们打、打电话那天。”

    樊寒枝垂了垂眼帘,望进他宽松的衣领里,一片暗,什么都看不清。

    “今天是他送你去的饭店?”

    “……是,他来找我,说想和我一起玩。”

    樊寒枝眉头紧皱,又问:“和他做什么了?”

    黎有恨愣了愣,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急急地解释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你真是谎话连篇!”

    樊寒枝攥住他的胳膊拽他起来,“站好,脱衣服。”

    黎有恨踉跄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推到墙边。他惶惶然抱住樊寒枝的手臂,颤声说:“哥,我真的没有,我没和他——”

    “你自己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去爬他的床给他玩?”

    黎有恨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样鄙俗的词汇,一时惊着了,语无伦次地说:“他……我……我没有,哥,你相信我……”

    樊寒枝全然不理,顿了片刻,还是那句话。

    “脱衣服。”

    黎有恨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煞白着脸蜷在墙边,缓缓伸手拉住了衣服下摆。

    他幻想过在樊寒枝面前赤身裸体,但万万不是现在这样充满屈辱和窘迫地脱下衣服,来自证清白。

    他把T恤扔在脚边,又在樊寒枝注视下脱掉了裤子,一丝不挂地靠墙站着,眼泪已经落下来。

    月光不合时宜地清亮,罩在他身上又仿佛浓雾般稠,一团一团氤氲着,不知是因为吹进来的夜风太凉还是因为在哭,他浑身发抖,像刚出生的幼崽,肩膀一耸一耸,腿也乱颤,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细响。

    樊寒枝上下地看他,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是白皙的,什么可疑的淤青和红印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