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洮不置可否,只淡道:“嗯,不过我读小学的时候,你可能还没长出辫子来呢。”
林榆姒将头埋回被子里,瓮声回说:“你放弃吧,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顾洮笑问:“这也不生气了?”
“......”
林榆姒从帐内伸出一只手,冲他无力地摆了摆,“不气了,我现在心如止水可以立地成佛。”
顾洮再度失笑,片刻点点头道:“好,那观音娘娘就好好休息吧。”
林榆姒没有回话,听着他的脚步声缓缓踱去了外间,方才缓缓松了口气。
因为顾洮刚才说得没错。
她确实一直刻意在避免过于情绪化,因为情绪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会显得很...幼稚。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和五年前相比成长了很多,自己也似乎已经可以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而不只是带着光环的仰视,可自己那点儿社会阅历在他面前,好像依然不值一提。
她就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叫声越大,却显得内里愈发心虚。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在他面前露怯,怕自己辛苦筹谋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那个在他面前说句话都要红到耳尖、用小号给他点个赞都要心惊胆战、若是没有这个机缘就永远不敢主动出手的——胆小鬼。
所以她不愿意显露出自己情绪化的一面,她现在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冷静的,可以和他并肩、让他欣赏的伙伴,她也确实一直是这么做的,似乎从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
可他今天居然笑得这么开心?就因为自己被他气得一时口不择言?
这人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啊?
林榆姒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暗恋对象,哦不,现在应该是明恋对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翌日,林榆姒倒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她前一夜特意吩咐过几个丫头好生休整,第二日谁都不必早起,所以也没人主动来唤她。
不过她起床后才发现,“日上三竿”这个词只存在于她的臆想中,因为昨天他们刚到时便落下的那场雨,至今仍未停歇,雨势反而还愈发稠密,雨滴接连打在屋顶上劈啪作响,似是要将那片片青瓦砸穿一般。
林榆姒自己随意披了件外衫起身,推窗便见小院中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水,幸而房屋都建在高处,比地面高出了三五个台阶,这积水于室内才没什么妨碍。
她踮着脚去了外间,却见那榻上早已没了人,被子也叠得齐齐整整,想必是顾洮已经去了州府点卯。
她暗叹了声,这位知州大人还真是风雨无阻,只是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马车能不能挡得住。
林榆姒刚准备回内间换身衣服,便见采玉将大门推开,笑道:
“夫人,我就说您醒了,刚还在窗口瞧见您了呢。”
林榆姒笑回:“你倒是眼尖,现在几时了?”
“已经巳时三刻了,看来夫人也真是辛苦得紧呢。”采玉揶揄地斜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