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俯身而下,将沈成器放在柔软的草地上,半跪着看向沈成器。

    沈成器脸色绯红,眼睛湿漉漉的。他不敢直视关河,眼睫下垂,比刚冒头的树芽还要温驯无害。在这时候,只敢小声的、无措的叫着关河的名字:“……关河。”

    带着压抑的、细微的喘息声:“关河——”

    关河将身体压了下来,上半身与沈成器紧密相贴。他听到胸膛里激烈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青草香,当然还有沈成器的味道。

    他的手指穿过沈成器的手指,两个人十指相扣,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玻璃温室的温度调节系统肯定出了问题,他们在灿烂的向日葵花田里,觉得燥热而潮湿。

    有花瓣落到沈成器的唇瓣上,沈成器轻喘着伸出舌头,笨拙地想要拂开花瓣。但他慢了一步,关河有些凶的迅速咬住了他的舌尖,连带着那瓣花一起深吻。

    沈成器不知所措地向关河靠近。

    空气湿热黏腻,他的身体和他的心脏一样敏感、颤栗。沈成器只看得见关河漆黑的眼睛,身后那一片金黄色的葵花像被晕染开的水彩,变成模糊的、摇晃的背景颜色——他只看得见关河漆黑的眼睛。

    他陷落在关河的眼睛里。

    ……

    关河一粒一粒地给沈成器系好衬衫的扣子。

    沈成器软软地靠在关河怀里,眼角潮红,还有泪痕。这玻璃温室的温度调节系统还在失衡,他觉得热而湿,却不想离开。

    “季知秋提起你生日的时候,我才想起这件事。”关河搂着沈成器,声音低沉黯哑,“我看到你很难过,这确实是一件难过的事情,我想,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一直以来,都是沈成器在走向关河,他赤忱而无保留的将一颗真心捧到关河面前,哪怕知道这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坚冰,也义无反顾地捂着。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不是在这个糟糕透了的时代,我就可以用很多漂亮的花样来哄你追你,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多么珍视你。”关河轻轻地捏了一下沈成器的耳垂,“但我们在一个依靠科技文明苟延残喘的末世里,谈爱情真是一件奢侈品。”

    “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每天拿命在赌的穷光蛋,要怎么去爱人呢?”关河摇了摇头,“我很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你和新太阳联邦之间找到一个最佳平衡点。我每天都在想,我为你做得太少了。连你生日这件事,如果不是季知秋提醒,我都很难想起来人是要过‘生日’的。”

    沈成器从来就不觉得关河给他的太少:“不,我从来不过生日。”

    “嗯。”像是猜到沈成器会这样说,关河点了点头,下巴枕到沈成器的肩膀上,“如果生日的意义是铭记、是祝福,是纪念一个人一生中最特别的一天,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是生理学意义上出生的那一天呢?如果你有更值得纪念的日子,完全就可以不需要再庆祝那个‘生日’。”

    沈成器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关河把今天划成了最值得纪念的日子:“……那是今天吗?为什么是今天,因为今天我们做了——”

    “当然不是。”关河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们今天做的这件事,恐怕在以后还会经常做。‘性’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因为有了爱,所以‘性’才会有特殊意义。但‘性’本质只是一种生物本能,我们如果用‘性’去标记爱,会显得本末倒置。”

    沈成器若有所思地点头,但还是不明白:“那今天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今天是我十三年后离开禁区,再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

    关河看着沈成器:“在下江区的红樽坊,我等到了物联网编号β176的那个智能技工。那天下雨了,我撑伞送他回家,请他收留了我一晚,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