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州靠近北关，到处是流寇，饿鬼似的逃奴，这世道离乱世不远了，我不是特别善文，不懂武，不懂经商……孙罗庆再不好也会施舍口吃的给我，我要是逃出去，不到一天就被人捉来果腹充饥了。”
孙尧没再说下去。跪了一天一夜，孙罗庆差来的奴仆才让人起来，还把锁住玄一的铁圈解开了，转告说门主不要那条狗了，拿走吧。
孙尧心里发堵，忍着发笑的冲动，带玄一回了草芦。
孙尧给玄一找来了套仆役的灰袍，之后，他的生活迎来了翻天复地的变化。玄一清晨前便打扫篱屋，噼柴，烧水做饭，给篱笆前的菜叶子和那几株侥幸未被孙尧弄死的白杜鹃浇水，草芦积聚多年的尘垢和霉味一扫而空。
有时候孙尧睡醒看着窗前那张不止修好了椅脚，还铺上草丝遮住霉斑的旧竹榻、整齐地摆在桌上的黑白棋子、还有端到面前的香喷喷热粥……都怔怔地想自己身在哪里。
他记忆中的草芦，从来没有仆役出入收拾，总是漏雨透风，阴凉潮湿，每一顿吃的都是冷掉的黍煳和黄瓜块，或者半块硬烧饼。
孙尧呆呆地拿起那个不知道玄一从孙门哪个庖厨或者弟子袋里偷来的肉包子，撕开来是冒着热气，塞得满满的肉馅，像个突然被塞了一袋黄金的穷孩子，无措地看了眼玄一。
玄一把孙尧下意识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抽痛，对转眼复恢成冷漠精明模样的公子温声说，“三公子趁热快吃。”
孙尧垂眼把其中一半放在玄一掌心中，“嗯，吃吧。”
至夜，玄一会脱光躺在孙尧旁边，为他暖床，公子有兴致时则侍寝。孙尧抱着他睡，虽然狭窄，竟觉得比以往好睡一些。
玄一一动不动，任三公子搂住自己的腰，大腿顶入自己的胯间，连换气都放得极缓，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等了两刻，才开口唤闭着眼却显然一直没有睡着的人，“三公子可是睡不着？”
孙尧没睁眼，蹭了蹭玄一宽横的肩骨，沙哑地咕哝，“怎么？”
怀中的男人转过身，接着传出窸窸窣窣的细声，孙尧感觉到有些东西贴近嘴边，睁眼，没有点烛的屋内漆黑一片，孙尧小心地伸舌舔了一口。
甜的。
孙尧微愕，“白糖糕？”
黑暗中传出玄一的声音，五分低哑，三分苍浑，二分隐忍，听得人心痒痒的，“只是把糖和面粉蒸熟了而已，贱犬趁厨房没人时偷偷蒸的。三公子若是喜欢，吃了或许能睡着。”
孙尧把那点糖糕全吃光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玄一的指腹，脑袋倾前，摸黑擦到玄一的嘴唇，含住，轻咬唇肉，缓缓把甜腻的唾液渡过去。
玄一依旧存着身子肮脏的心思，僵了一瞬，下刻慢慢接受了小主人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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