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宵自小长于冷g0ng,哪怕天寒地冻,无粮果腹,他也从未有此落魄虚弱之时,而她要活,她腹中的孩子要活,能靠的只有谢宵的血。

    是她要赌,温泽这些时日在太医院中埋首,废寝忘食查阅典籍,起Si回生已是逆天改命,Si人生子更是亘古未有。

    他与谢宵还有何谋划,成碧并不知晓,但自她有孕谢宵便下诏广求天下方士与杏林高人,未雨绸缪开炉炼药,实则是在陪她一起赌。

    温泽恨自己修为不够,见识浅薄,若她真有不测……让她再次搅弄进京都的愁云惨雾之中。

    “先喝点水。”随即她吩咐人送进热水汤饮。

    自他答应她后,成碧极尽离经叛道之事,原本推翻旧案洗脱冤屈这种难似登天的事,如今却这么轻而易举,她自幼长于皇家,自然知道这种种对谢宵为帝意味着什么。

    史官刀笔酷吏,他是圣君明主,蠡河数万英魂为他留下最耻辱血腥的那一笔。

    “你们俩,还好吗?”他轻声问,语气温柔却有气无力,从上到下将她瞧了个仔细,就差数清她墨发增减。

    她双眸清丽,b之幼时多了娇娆成熟的风致,凝视他的目光越发从容温和:“还好,一直在按时服药~”

    从她进殿,谢宵一直和她隔着一段距离,别扭、小心又疏离,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她厌恶他的靠近,哪怕心里Ai她入骨,都不敢再近她分毫。

    “朕对不起你,对不起成家,更无颜愧对蠡河数万将士英魂……”

    成碧不知为什么,心头忽然勇气一阵酸,她纤细的手指慢慢伸过去碰他的右手,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澄清如水:“我先帮你再包扎一下伤口~”

    “好。”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许久,谢宵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是帝王,什么都能给她,但她却什么都不要,如今要的不过是些事不关己的身外物。

    谢宵茫然的跟着她过来,成碧吩咐将棉布、药膏等依样准备好,解开看他被匕首划烂的手臂,刚开始只是左手,后来取血越来越多,渐渐就换成了双手。

    那数不清的旧疤新痕阡陌交错,触目惊心,往往旧伤口好不利索,为了保证她喝的血新鲜,都是现割现接,最深的那道口子已成瘢痕,白sE的r0U条高高凸起来一块。

    他这般芝兰玉树的儿郎,衣衫下早已是数不清的伤疤,仿若白璧微瑕。

    他跟着她过来,安分沉稳的过来,看着她解开手腕洇出血渍的棉布,清理上药包扎,一系列行云流水,手脚放得很轻,唯恐再弄疼他半分。

    烛光掩映下,为她凝脂的娇肤渡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越发显得朦胧娇媚,不知是否是将为人母的错觉,一向凌厉秾YAn的她,身上竟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静谧。

    他见惯了g0ng里的庸脂俗粉,成碧无处不美,谢宵从来都知道。

    她手上动作轻柔,若一缕清风徐徐,一卷流云掠过,波澜不惊不留一丝痕迹,但在心里却汹涌澎湃,天翻地覆。

    但面上却是过分冷静的压抑,再三的克制,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朕已不再奢望你能原谅朕,阿妩……”

    谢宵又轻唤她的名字,这次迎面却不是她的冷嘲热讽,而是她略带温热的唇。

    他生X凉薄,又贪慕权势,天人之姿,却算尽人心,他没有算准自己那颗心,他对成碧一面便生了贪yu,他等她长大,执念愈深,他甚至分不清对她,是他弥留人世贪恋最后一丝yAn光温暖而起的不安与掌控,还是那是他仅存的人X一往而深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