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肉麻的一个激灵,恶心的双眼泛起泪花,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才能继续下去:“既是皇上的枕边人,臣妾便不能不为皇上着想。”

    “宫女铃兰实在不忠不义!臣妾自问多年来从未亏待她,甚至从前她母亲重病,臣妾还封了二十两银子并几包上等茯苓霜,特许她从顺贞门传出去给母亲治病所用。”

    “可这些日子,铃兰明明知道臣妾病着,却故意日日在屋外跪了喧扰,将臣妾气的吐血还不罢休,更扬言要在臣妾屋门口撞死。”

    “对旧主毫无感恩不说反而恩将仇报,可谓毫无心肠。”

    高静姝想起吐血而亡的贵妃,眉目间含了不自知的凌冽。

    “这样的人不配服侍皇上!”

    皇上微微有些讶然,凝视眼前人。

    而旁边的李玉低着头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贵妃这是误打误撞,还是有高人指点?

    瞧瞧这次行事的妙处:先一步放出消息给六宫,言明要遵旨带着铃兰来请罪——这是全了皇上的面子;但又情真意切不肯让铃兰这种心怀不轨的宫女来御前伺候——这是赤胆忠心为皇上的里子。

    李玉打从潜邸就跟着皇上,二十余年下来皇上的心思能揣摩个十之八九,果然,他听见皇上的轻叹了一声,语气松弛几分:“身子不好就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高静姝的心神也跟着一松。

    她连忙低头挤出两滴眼泪:“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身子不要紧。”

    一进门她就观察过了,这驼绒毡毯上落下水渍会变成极为明显的一团。果然皇上见贵妃“逞强”说着不要紧,却“暗自”落泪,声音就越发柔和了些,伸出手:“来,过来朕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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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回了钟粹宫,紫藤还沉浸在养心殿惊魂中。

    直到按着贵妃的吩咐,灌下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汤后才醒过神来。又因屋里烧着红箩炭温暖如春,一时汗出如浆,急的声音都变了:“娘娘也太行险招了!方才在御前,吓得奴婢手脚都凉了。”三魂七魄至少丢了一大半在养心殿。

    高静姝垂眸:“都到了绝路,只有这个法子。”

    紫藤不解:“怎么会是绝路呢?娘娘但凡软和些,带了铃兰去好生请罪,便稳妥了。非要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不肯交出铃兰——当时皇上的脸色真是怕人!”

    高静姝摇摇头,看向木槿:“你觉得呢。”

    木槿生了张容长脸,眉毛浓黑深长,眼瞳乌黑,显得又持重又精明。

    此时她沉声道:“娘娘做得好。”

    高静姝这才笑了:“这样一病,我总要为自己多想想,免得糊里糊涂叫人害死。如今这钟粹宫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我只信得过你们。所以咱们就不必打哑谜了,将话摊开了说,也免得你们不知道我的心,倒好心办坏事。”

    紫藤一双乌黑而饱含关怀的眼眸,就认真地望着高静姝,看得她心底也不免一暖。

    “十三天前,我不肯将铃兰送去养心殿,反而故意将自己弄病,便已经在皇上心里坐实了嫉妒不肯容人的印象。无非是多年情分摆在这里,皇上念着我对他真心实意,这才没有当场撕破脸发作吧,不过是百般冷落,好像给了我一个台阶,只要我认错请罪即可。”